第十章
“星期天是绝望的
和暗影一起我将它结束。”
——《SundayisGloomy》
北京的夏天越来越像南方，油腻腻的热，知了吱嘎吱嘎的叫声让人头晕目眩，阳光在柳树的暗影旁撒下白花花的影子，整个世界像刚冲过澡的大澡堂，充满了湿腻的气息。柳大成在屋子中央无目的地旋转，像个陀螺似的。他常常想起那个白衣少女，比应该想的要多，并且他不善于去压制这种感情，独自一人的时候，任它喷薄而发。
柳大成憎恨没有课上的日子，那像一堵厚重的墙阻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在那样的日子里，他会突然疑惑一切是否都只是自己心中的臆想，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女孩，施红霞并没有一个上初中的女儿，那不过是存在于自己发热的头脑中的一个幻影，一个生活过于单调的男人在睡前的意淫。可是一但在那间充满迷雾的房间里看见她，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正是他要的那种女人，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女孩。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假如在他的生命中该有一个女人的话，那就是她。他很庆幸自己出现在她的年轻时代，她使他忘记了他的过去，忘记了他略显肥胖的肚子，忘记了他自己是谁，完全忘记了。
有时候柳大成怀疑自己所作的完全不像个成年人，他随意地加课，恨不得每天都去为小东西上课。决定总是一瞬间的，后悔是之后的事情，但是也稍纵即逝，谁去在乎自己是不是成年人，成年人又怎么样？如果成年人就不能干这不能干那，谁要这成年人？！
见面总是愉快的。不可避免有些副作用，施红霞最近常常上午去公司查看一番，中午就回家了，工作丢给下面的员工，她不想错过和柳大成见面的机会，并且柳大成最近来得这么频繁，她不忍心让他失望。施红霞内心也在疑惑，柳大成是从来不曾这样殷勤的，她怀疑是自己的关系。这个女人把一切都归咎在自己的身上，她想像着柳大成的思念之痛，想像着柳大成想要对她表达却又难以开口的百转回肠，她体贴地不去问他一切问题，她享受着被一个男人热烈爱着的幸福感。
世界就是这样荒唐，谁能知晓感情背后的故事，一切的真实只是一瞬间。
沈艺儿在一个午睡之后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突然想出去走走，便叫她的妈妈打电话给柳大成一起去植物园郊游。
接到电话后，柳大成赤身站在院子里用冷水冲了一个澡，换了一件干净的T恤，修理了胡子。修理胡子的时候柳大成的脑海里现出植物园茂盛的绿树来，那些大朵大朵的热带红花，像美丽热情的热带女郎。那些大叶子的芭蕉，一片一片像他心中的欢乐。
不久施红霞的车就到了，她只在院门口按了按喇叭，等了许久，却不见柳大成出来。“怎么回事儿？”施红霞嘟囔着下了车，“砰砰砰”地敲门。
大约过了一会儿，柳大成才来开门，施红霞边朝屋内查看边问：“怎么这么半天？”
柳大成扭身让开她，回答说：“刚接了一个电话。”
施红霞追问：“什么电话，谁来的？”
柳大成说：“一个朋友，说玲珑画廊要举办一个画展，想找些画家的画挂过去，他们帮着代卖。挺急的。”
施红霞走到堆在墙边的画旁问：“要你现在送画过去吗？”
柳大成站在门口，说：“没事儿，改天我搭孟元的车送过去。”
施红霞用手抚摸着那些落了灰尘的画框：“画展什么时候结束？”
柳大成已经掏出钥匙准备锁门：“办了几天了，大概还有几天吧。我没问。”
施红霞开始准备搬画，她示意柳大成来帮忙，“玲珑山庄不远，我先带你去送画。”
柳大成说：“不着急，没事儿，去植物园吧，孩子等着呢。”
施红霞说：“不用管她，她就是心血来潮，植物园哪天去不行，先去送画。”施红霞的口气毋庸置疑，柳大成也踌躇了，实际上电话是让他必须今天就送画去的。他探头看见坐在后座上的沈艺儿正在玩手里的一个游戏机。施红霞吼他说：“赶紧帮着拿画啊，发什么呆？”柳大成的脚朝屋子走去，嘴里还在说：“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
车子走了一半，沈艺儿突然从游戏机中探出头来，问：“去哪？”
施红霞说：“先去送你柳老师的画去。”
沈艺儿说：“都几点了，植物园要关门了！”
施红霞说：“关门就关门，关门了就改天再去，有什么要紧。现在要去送画，这是正经事儿。”
柳大成扭头并不直视沈艺儿，“对不起啊，明天，明天我们一起去。”
沈艺儿咬着嘴唇不说话，气呼呼地把头扭向窗外。她想做小孩子就是这点不好，大人的事儿都是正经事儿，答应了小孩子的事儿也可以变卦。柳大成坐在车的副座上，从后视镜里看见沈艺儿歪在一旁，游戏机也扔在一边，头发因为和靠背贴得太近，马尾巴朝上像个扫把似的直冲天，腮帮子从一边鼓到另一边，柳大成甚至能听到沈艺儿呼出的沉重的鼻息声。柳大成忍不住笑起来，说：“怎么一下子变成老牛了？”
沈艺儿的眼珠全部往上翻，翻得只剩青白的眼白在下边，眼皮一眨一眨的。柳大成还笑。施红霞说：“别理她，让她一个人发神经去。”柳大成的笑慢慢留在了脸上，他们之间终于也被一些琐事搅扰着了。这些在平常他并不在乎并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