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植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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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天

发布时间:2018-5-13 23:27:34   点击数:

摄影:安德烈·柯特兹

我的摄影记

十几年前,我发狠要搞艺术。检讨自己的上下内外,发现只有肚子跟艺术沾一点边。它日渐雄浑,充满蓬勃的力量。我的脸部的构造,决定了我不可能进演艺圈。至于我的手,它画出的老虎可能像猪,也可能像狗,甚至有可能像一只兔子,唯独不像猫。我的内心呢,如你所知,充满了对世界及人生的深沉思考。总之,这些与艺术是南辕北辙的。

我狂热而平静地爱着的摄影大师安德烈·柯特兹说:相机是我的工具,通过它,我赋予我看到的所有事物以理由。嗯,什么理由?他可能是知道的,但我们不知道。

我有过很多傻逼的见解,最傻逼的一个是:摄影是一个不错的行当。不用学素描,动动手指头就能搞出个作品,我觉得它像狙击手一样,充满了准确感和暴力感。发明摄影术的英国牧师塔尔伯特不就是因为自己没有画画的才能,才发愤搞出了摄影术吗?

于是就买买买,把Leica相机挂在脖子上,很有点傲视群雄的感觉。心里背诵着摄影大师罗伯特·卡帕的名言,如果你拍得不够好,那是你离得不够近。

我走上街头、走进卖血站、走过计划生育站。后来我发现,自己的家伙还没有亮出,就被权力部门紧紧地掐住了三寸。在本朝搞纪实摄影,问题多多。官方和群众都会警惕你——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有关部门会注意你,而被拍的人又会把你当成有关部门。

经过认真的观察,我发现我只有在花花草草面前才有从容镇定的感觉,它们是那么的可爱,那么娇弱,你从哪个角度接近它,它都不会反抗。于是,我买了各种微距镜头,这些镜头都是名镜,我给它们取了各种各样的名字,有的叫无情钩,有的叫多情剑,有的因体积太大而被我粗俗地称作驴XX。顺便说说,后来我对艺术绝望之后,一横心把它们卖了。卖出去的现在都是让人张嘴吃惊的价钱,留下来的却成了破铁烂铜。这说明了我在理财方面的才干,我说买哪只股,你赶紧把手里的那只股卖了就是,听我的没错。

有一天,我扛着三脚架,背着胶片相机和我的多情剑,踌躇满志地来到了北京植物园的南园——这个南园颇值得一说,它是民国时期的植物学家胡先骕先生创立的,现在归中科院植物所管辖,不过,也对外开放。一般人不知道,无知的群众蜂拥着去了北边的植物园,据说那里有曹雪芹写红楼梦的悼红轩。不过,我认为是假的。

中科院的植物园里有各种稀罕东西,最珍贵的是一棵菩提树,这棵树是当年的印度总理尼赫鲁送给我国总理大臣周恩来的。它是从另一棵菩提树引种而来,乔达摩·悉达多坐在这棵树下而开悟。

中科院植物所的水生植物园,老张摄影,年

这里还有个水生植物园,里面也有稀罕东西。本朝的考古学家从一个辽代的古墓里挖出了一些莲子,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又把这些莲子栽种复活了。每年夏天,它们在水生植物园里沉默地长着,没有人注意它们的来历。是它们启发我读懂了李义山的“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现代的那些大荷叶,连雨都懒得往它们身上下,现代的大荷叶过于肥硕,充满了暴发户的色情。估计连我这种胖子都能踩在上面练轻功。

和这些珍奇的东西相比,什么埃及睡莲啦、什么王莲了,不足挂齿耳!所以我只拍了几张埃及睡莲的片片,是因为看它们不容易——它们天天躺在南园的水生植物园里卖力地风情,能吸引游客的目光,对我这样的莽汉却没有用。我只关心瘦瘦的李义山的荷叶,在我眼里,它是历史的借代啊,甚至是诗歌本身。是吧,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是因为对古代爱得深沉。我眼里只看到沧桑,看不到风情。

那天,大半年没摸相机,都忘了镜头是怎么装的啦。端详了几分钟,好歹算是把多情剑装上了相机,而且居然没有装反。把相机安在三脚架上又费了我几分钟时间。看来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真是至理名言也。

以上算是跑题了。话说我刚刚把家伙准备好,正准备对着李义山的荷叶搞抒情。池塘另一侧有个老先生突然对我说话:你快来拍这里,不拍会遗憾的!因为四周无人,所以我断定他是在对我说话。

我虽然谦虚,但也讨厌指点。现在虽然脾气好了,但也只限于当面不反驳人家。看那个老先生不像坏人,我就应付说:好好,我一会儿去拍!妈的,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呀。我自己也觉得,我这个态度是十分犬儒主义的,就像我对于生活的态度,我对于生活的态度就是:先应付下来再说。人们喜欢说河南人无性格,我就是这样的,没有性格。想要性格,就别在那块土地上生活。我老家那一带是淮北平原,上午日本人来,下午国军来,夜晚八路来,姑且不说那些来得更勤的无门无派的土匪。当你应付一天下来,再有性格的人也会变得没性格了。

又跑题了。话说那老先生见我迟迟不去我注定要遗憾的地方去拍,他就晃晃悠悠地跑到我这里,非要我看他拍的绝妙东西。他拿的是个数码相机,比口袋机机大一点,比最低端的单反机机小不少。我实在没有办法,就看了看,是一只蜻蜓在睡莲上飞。这样的画面,在我看来是最恶俗的画面,当明信片都嫌庸俗。生活锻炼人,我是说,要老实生活,就不能搞艺术。尤其不能亮明自己对生活的态度。但是生活这狗屁东西真能锻炼人,我看了这老汉的恶俗片片之后,连声说:好,好,拍的好,我一会儿去拍。

我当时的态度,其实是有典故的。那不就是巧妙地借用希腊人第欧根尼的故事吗?意思是,你别挡住我的阳光。那老先生不懂,但我懂。

总算摆脱了老先生,我刚拍了几张李义山的荷叶。那老先生又出现了,说那边的东西也很好,非常值得拍。我连看都不看,就先同意了,我说:是是是,好的很,我一会儿去拍。然后,扛着三脚架就走,这种姿势其实比跑都急促,用古汉语的说法,这叫疾走。我以为自己很高明,把不耐烦的意思表达清楚了,但是老先生不懂。

过了一会儿,他又凑过来,问我的相机镜头是多大,我说:我的家伙不行,也就毫米。他就说:你这个不行,我的是1毫米呢。我靠,如果他是年轻人,我一定会和他理论的,我会告诉他,数码相机的数字变焦,理论上可以做到更长,比驴JB还要长,可是那顶个屁用。要出片卖钱,还是更短的家伙顶用。因为我犬儒,所以我没说。

我正撅着鄙臀搞抒情,不料身后又有人说话:你那相机是胶卷的吧?不用回头,我知道又是这个老先生。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对他说:您北京的吧?

你看,这就是那天下午的中科院植物所的南园,简言之,这就是生活。用嘻嘻TV的语言,这就是讲述老百姓的故事。再煽情一点,这是照片背后的故事。总之,这是我那天的故事。从这个故事,得不出更深刻的教益,因为这个故事没有跌宕起伏,肉体、色情、金钱、权力和仇恨在这里都没有出现。

这段没有情节、只有细节的事情不可能带给列位看官任何有用的教益。我只是祈祷自己不要像那个北京老汉,当你评点生活的时候,你那些自以为深刻的评判,其实就是聒噪。有人糊里糊涂地开始了相爱,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在人生的中年甚至晚年开始莫名其妙地分手。可是爱情呢,可是生活呢,可是曾经的海誓山盟呢?难道你们不管了吗?你知道不知道?生活自己就呆在那里,它只是一天一天地持续,采取宇宙的态度,只持续,并不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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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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