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公园是国民旅游休闲的重要空间，它对于提升城市居民的生活质量意义重大。城市公园的规模、历史遗存、文化价值、特色活动、分布密度、同周边公共交通和商业设施以及相关服务的衔接程度，决定着城市居民对城市公园休闲利用的深度和广度。我国快速城市化的过程也是各类城市公园的快速形成期，作为城市休闲空间的城市公园并不天然地与城市常住人口的日常休闲需求相匹配。因此，设计城市公园休闲指数对城市公园休闲利用水平做出评价，是后续提升城市公园利用效率、提升居民生活质量的基础。
一、城市公共休闲空间与城市公园
城市公共休闲空间是城市居民共同享有的休息、娱乐、游憩的空间场所和设施，是城市居民休闲活动开展的主要场所，对城市居民生活质量意义重大。一个城市公共休闲空间的形成是城市休闲文化在地域上的表现，是长久历史文化变迁的过程，也是城市规划指导思想、产业形态、就业和人口流动、大型赛事等多重要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从20世纪30年代《雅典宪章》提出城市功能分区和以人为本的城市规划思想，到20世纪70年代《马丘比丘宪章》认为城市是动态变化的系统，城市规划要以人为本，城市规划理念的变迁对城市休闲空间的形成影响深远。进入21世纪以来，一方面，城市人口聚集带来的空气污染、噪音、流行病等大城市病不断出现，城市广场、城市公园、城市步行街区等休闲空间逐渐成为缓解城市病，提高城市居民生活质量的新选择。另一方面，随着人们消费需求的升级，对城市绿色空间、公共文化空间、休闲空间的需求不断增加，对城市优质生活的向往推动了城市规划和城市建设理念的转变，花园城市、绿色城市、低碳城市、海绵城市、智慧城市等新的理念不断涌现，开启了城市建设的新阶段。在这些理念的指引下，人们越来越把城市作为一个生命共同体，更尊重城市休闲空间、文化空间的形成与演变规律。城市生态环境和宜居指数成为形成城市品牌、构建城市软实力，形成强有力的城市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城市休闲空间大致可以分为私人休闲空间、半公共休闲空间、公共休闲空间。吴必虎认为，从本地人利用的角度看城市游憩空间可以分为城市公园、道路及沿街绿地与环境设施、大型城市绿地、文娱体育设施、半公共游憩空间，从外来游客利用的角度看可分为城市步行空间、城市滨水游憩空间、文博教育空间、商业游憩空间与商业设施、城市特色建筑和构筑物、旅游景区（点）及设施。可以看出，城市公园是城市休闲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
城市公园对城市居民生活具有多重意义，具有美化环境、改善空气质量、调节小气候、维系生态平衡和防灾减灾等多种生态功能。城市公园通常是自然和人文结合的开放空间，还具有旅游休闲、教育科普、体育锻炼、人际交往、文化传播等多种社会文化功能，更是城市文化、城市精神的标志。从国际大都市发展来看，著名的城市公园也成为城市的地标，例如美国纽约的中央公园、英国伦敦的海德公园、法国巴黎的卢森堡花园、日本东京的上野公园以及北京的颐和园等等。
二、北京城市公园发展的现状与特点
（一）北京市公园体系的形成、发展与管理现状
北京作为首都，也是具有深厚历史积淀的古都。经过长期的历史积淀和建国以来公园大众化发展阶段、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化迅速发展阶段、近年来城乡统筹的一体化发展阶段，当前业已形成由历史遗迹公园、城市公园、郊野公园等组成的多样化公园体系。其中，城市公园和郊野公园建设成为近年来发展的重点。-年，北京新增城市绿地公顷，建成城市休闲公园处，小微绿地处，全市注册公园达到个，其中城市公园达到个，面积约1.38万公顷，免费率达到88.7%，年接待游客将近3亿人次。公园绿地米服务半径覆盖率达到77%，全市建成健康绿道公里，年还将启动城市副中心绿道、京密引水渠绿道、南水北调绿道、永定河绿道4条绿道建设，总长度接近公里，到年，北京绿道建设总体规模将超过公里。
从年开始，北京市将对公园进行分级分类管理。根据承担功能分为综合公园、历史名园、社区公园、主题文化公园、生态公园。不同公园考核的标准不同，按照公园品质和管理水平高低，公园将被评定为一、二、三级。其中市属公园包括颐和园、北海公园、中山公园、北京植物园、天坛公园、景山公园、香山公园、北京动物园、紫竹院公园、玉渊潭公园、陶然亭公园等11个，这些城市公园构成了北京市重要的城市休闲空间。
据统计，在“十一五”期间，北京市城市绿化覆盖率由42%提高到45%，人均公共绿地由12.66平米提高到15平米。新建公园绿地多处，约公顷，城市绿地面积达到6.17万公顷。“十三五”期间，年北京将进一步提升宜居环境，计划新增绿地公顷，城市绿化覆盖率提升至48.3%。随着北京城市副中心建设，北京还将建设17个面积在10万平米以上的城市公园，提升改造4座公园，打造全面覆盖的小微绿地网络。这些新建和提升的城市公园包括：永顺城市公园（亩）、碧水公园（亩）、西小马公园（73亩）、梨园城市森林公园（亩）、永顺刘庄公园（亩）、潞城健康森林公园（亩）、三元村公园（71亩）、休闲公园（一期）（亩）、永顺上营公园（亩）、云景公园（亩）、八里桥公园（亩）、永顺镇小潞邑公园（88亩）、梨园文化休闲公园（大稿村）（亩）、文化旅游区公共绿地（亩）、宋庄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公共绿地（亩）、商务中心区公园绿地（亩）、永乐国学公园（亩）、西集镇中心公园（亩）、于家务中心公园（亩）、漷县镇中心公园（亩）、休闲公园（二期）（亩），这些新兴公园的建设将大大拓展北京的城市公园网络，为市民户外休闲提供重要支撑。
从公园的管理体制来看，北京市各类公园归属北京市园林绿化局统一规划管理，但根据公园类型的不同，具体管理归属部门不同，注册公园管理工作由公园风景处负责，湿地公园管理工作由野生动植物保护处负责，森林公园管理工作由林场处负责，滨河森林公园、非注册公园及东单公园、双秀公园管理工作由城镇绿化处负责，郊野公园（包含注册公园中的郊野公园）管理工作由隔离办负责。
北京市公园管理中心则是在年北京市调整园林绿化管理体制改革中，为了进一步加强市属公园管理，提高园林绿化公共服务水平，根据《北京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组建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和北京市公园管理中心的通知》（京政办发[]6号）于年3月份正式成立的正局级事业单位。主要负责市属公园11个公园及其所属机构的人财物管理，公园的规划、建设、管理、保护以及监督等工作。中心直属公园包括：颐和园、北海公园、中山公园、北京植物园、天坛公园、景山公园、香山公园、北京动物园、紫竹院公园、玉渊潭公园、陶然亭公园等。年，在颐和园、天坛等11个市属公园免费提供9项公共服务，包括游览咨询、宣传材料、饮水、免费卫生纸和洗手液、门区免费提供轮椅、小药箱和针线包，免费提供视频资讯服务。年，市公园管理中心在市属公园中推出项公园文化活动和展览项目，提升市属公园游览的品质。
此外，中国公园管理协会（CHINESEASSOTIATIONOFPARKS）是中国公园管理的重要行业组织，它成立于年，是由公园及公园绿地等相关单位个人自愿组成的具有法人地位的、全国性非盈利的行业组织，有4个专业委员会，全国会员单位多家，年加入了国际公园与康乐设施协会（IFPRA）。公园管理协会反映行业发展现状、组织全行业交流、为政府提供信息咨询和服务，促进全国公园的良性和可持续发展。
（二）北京市公园发展的主要特点
目前北京市公园发展同城乡一体化建设相结合，公园建设呈现出一系列的新特点，主要可以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公园建设的大型集群化趋势。近十年来，北京市完成了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南海子郊野公园等大型公园建设，这些公园单体面积巨大，奥林匹克公园占地公顷，南海子郊野公园占地1公顷。这些公园同周边绿地和公园相结合，形成了北京东西南北巨大的公园集群，每个郊野公园群面积均超过万亩。根据北京市的规划，年前将建设北郊森林公园、南郊生态郊野公园、东郊生态休憩公园、西郊历史文化公园四大郊野公园群。第二，公园建设推动新城发展。北京市新建公园多位于城市近郊，北郊以奥林匹克公园为中心，南郊以南海子湿地公园为中心，东郊以东坝、常营等郊野公园为中心，西郊以传统的“三山五园”皇家园林为中心，这些公园群是兼具休闲、生产和生活功能的综合区域，对提升新城居住质量，缓解北京交通压力，服务和推进新城发展起着重要的作用。而这些郊野公园，也会随着城市扩张、新城建设、服务功能的完善等，逐渐发展为城市公园。第三，公园发展的大众化和公益化。近年来随着国民休闲需求的迅猛增长，市区公园发展中的公益化倾向也越来越明显。在全市注册的家公园中，门票免费率已经达到88.7%。此外，从公园活动性项目看，公益化、大众化趋势明显。年，北京市园林绿化局推出了处公园风景区赏花踏青点，44项春季文化活动，包括游园赏花、文化娱乐、民俗表演、游船、科普展示等五大内容。从北京市区公园的收费状况和主要活动项目安排来看，明显的具有公益化发展的趋势。第四，公园建设的外溢效应明显。在公园建设中，外溢效应主要体现在公园地产的价值提升。公园周边因为优越的自然环境和完善的公共设施和服务配套，推动周边地产大幅提升。以北京为例，公园周边房价居高不下，围绕朝阳公园、奥体公园、颐和园等周边，形成了最昂贵的高档住宅区。上世纪90年代开始，朝阳公园附近地产开发就定位为“公园地产”而快速发展，形成了北京地产领域的“朝阳公园板块”。城市公园应该是由政府建设的公益设施，但由于政府财政资金的不足，越来越多地依赖房地产开发商投资建设，同居住区实现一体化发展，然而这种模式也隐含了一定的问题。
三、北京市主要城市公园休闲利用评价
城市公园系统是城市休闲的重要承载空间，但城市公园的休闲利用程度却不仅受到城市公园本身的因素影响，同时还受到城市公园外部环境因素的影响。城市公园休闲利用的内部因素主要包括公园历史、公园规模、公园设施和公园服务；外部因素主要包括公共交通、周边餐饮娱乐、医疗救援服务、其他休闲服务等（见图2）。例如，城市公园的规模、城市公园的选址、城市公园的交通可达性、城市公园的设施便利性都会影响到市民对城市公园这种休闲空间的使用效率。进而，城市公园的使用效率也会影响着城市居民的休闲质量和生活质量。以城市公园的规模来说，超大型城市公园在带动城市总体扩张、城市新区建设中居功至伟，但在后续利用上却不一定比小微型社区公园的使用效率更高；此外，城市公园同城市主要交通方式的有效衔接，即城市公园的可达性，也直接影响着城市公园的使用效率；再如，城市公园内部文化活动的丰富性和服务的多样性也制约着城市居民休闲的质量。因此，如何建设尺度适宜、选址合理、活动丰富的城市公园，对提高现有城市公园的使用效率、对未来城市公园的规划建设、对城市居民休闲生活的效率和质量都有重要的意义。因此，对既有城市公园的休闲利用程度进行量化评价，是城市公园分类管理的第一步，也是提升城市休闲空间使用效率的基础。
基于此，我们根据城市公园休闲利用影响因素的分析框架，选取北京市46个主要城市公园为样本，设计了城市公园休闲指数（UPLI），用以测定城市公园休闲利用的水平。指数的构成包括两个方面，即公园内部要素和公园外部要素。通过网络检索、文献收集以及专家意见的方法，最终构建一个具体包括建园时间、公园面积、游客中心、门票价格、节庆活动、地铁公交线路、停车场所、餐饮商店等19个指标的初步分析框架。
根据初步分析可以将北京市的国家级和市级重点公园按照休闲潜力等级分为四级：
运用SPSS20.0对46个研究对象和19项指标的计分结果进行K-聚类分析，主要结果如下：
根据分析结果，各类公园的典型代表和特征如下所示：
从各类公园在地域上的分布以及与常住人口的匹配来看，海淀区、东城区、西城区、朝阳区、石景山区重点公园的历史文化价值较高，也具有相对较高的常住人口密度，其中西城区常住人口密度最大，达到4.07万人/平方公里，其次是东城区，常住人口密度达到3.58万人/平方公里，这两个区虽然是历史文化类、遗址类、休闲娱乐类公园的聚集地，但人均绿地面积却最低，便于居民利用的小型社区类公园不足。
四、启发及建议
在我国经济迅速发展和城市化进程加快的社会背景下，城市公园对城市居民生活质量的积极影响越来越受到重视。经济的快速发展刺激了休闲需求的增加，从“十一五”时期开始，我国居民消费就从吃、穿消费向住、行消费转变，住房、医疗、旅游休闲、教育、汽车、家电等成为消费热点。随着城市人口的聚集，休闲与城市生活质量关系将更加密切。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当前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随着消费升级，我国已经制定了《国民旅游休闲纲要（-年）》，着力推动旅游休闲的大众化和公益化发展，旅游和休闲已经成为居民普遍的一种生活方式，成为社会福利的组成部分，当然，也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重要内容。因此，针对当前城市公园建设、管理、开发和后续使用方面的一些特点和问题，建议多从居民和游客角度出发，完善公园设施和服务，提升公园同城市交通、餐饮、娱乐、商业的衔接，提升城市公园的休闲利用效率，从而提升城市居民的休闲生活质量。具体建议：
第一，建设尺度合宜的社区类公园。综上分析，社区类公园数量明显不足，因此建设小、微社区公园也是近些年北京公园建设和公园改造提升的重点。社区类公园位于人口聚集区、公益性为主、免费开放、面积小却利用率高，为城市各个阶层提供了休息、娱乐、健身、交往的空间。因此，在未来要重点建设社区类公园，打造市民的公共“健身房”，营造社区文化，形成城市文化交往空间。
第二，推动休闲娱乐类公园的主题化发展。休闲娱乐类公园各有特色、各有所长，是市民郊游、赏花、踏春、避暑、登高、体育健身等的重要场所。北京市休闲公园基本已经形成其突出的特色，例如玉渊潭的樱花、香山的红叶等，各具风采。未来应进一步加强休闲活动类项目的设计、强化休闲设施、提升服务水平、形成品牌，挖掘延伸产业，在特色主题上做精做深。
第三，完善历史文化类公园服务功能，丰富管理手段。历史文化类公园具有极高的文化价值。通常来说公园地位高、面积大、影响力大、外地游客比例高，应引入现代管理手段，在门票销售、客流监控、安全预警等方面多做探索。同时在科技展示、衍生品开发等方面实现突破。
第四，增强遗址类公园的教育展示功能。遗址类公园具有很强的历史价值和教育功能，应该进行活化的展示和演示，开发多样性的城市公共文化活动例如节庆、庆典、仪式、纪念活动、表演等，定期开展小学生科普和参观活动，使其成为孩子们的第二课堂，把城市主流文化表达融入居民生活，发挥其作为教育基地的作用。
第五，构建开放式公园体系，强化内外衔接。城市公园是城市的有机组成部分，不应该与城市机能割裂而成为进入性低的封闭空间。从国家级重点公园和北京市级重点公园同外部交通以及休闲娱乐服务的匹配来看，大型、文化价值高的公园并不一定具有良好的便捷度，甚至反而因面积巨大、文化地位特殊而阻碍进一步的休闲开发。因此，未来要在构建开放式公园体系方面多下功夫，推动内外部交通衔接、公交站点设置、地铁线路、游览巴士、公园入口、换乘节点、服务设施等多个方面的统筹，方便居民利用。
摘自：《-年中国休闲发展报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年出版。该书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编撰。
顾问：何德旭、杜志雄、夏杰长、刘德谦
主编：宋瑞
副主编：金准、李为人、吴金梅
本文作者：马聪玲，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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